第122章 目击者-《婚爱迷途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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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晚,天阴,北方冬季如今少有晴天,即使晴天也会被雾霾肆虐,一枝枝或粗或细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,直冲云宵,遮天蔽日,有时空气刺鼻,让人不忍穿行其中,真怕时间长了会中毒而死。

    晚饭桌上,两人胃口都不大好,我也看出来了,他和我都算强颜欢笑,硬撑着多往自己嘴巴和胃里塞东西,就为支撑这早残破不堪的心和肉体明天还能全须全影的行走于世,还能有精神、有力气拼杀搏击。当然,也为彼此能对对方放心,不想对方过多耽心自己。

    人活着要面面俱到难,要任性纵情易。

    成熟,就是终于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感情。

    两人挽手上楼,期间说些闲话,说了两句两个人都觉得意兴阑珊。

    “知你不开心,不必硬撑。在我面前,你尽可以做自己。”

    我眼泪窝子年龄越大越是浅,这一句话,又教我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他叹口气,自言自语。

    “人生哪那么多圆满,不如意十之八九。”

    我哭着跟他抗议。

    “那一、二呢?我也没见着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?”

    他伸手按下电梯。

    我破涕为笑,竟找不到话可以反驳。进了家,我脑中仍旧全部都是淮平,他那房间仍保留他走时模样。人生多可笑,我一直期待他返来,或者受尽挫折,跟我投降,从此按照我喜欢的方式生活。或者功成名就,骤然间长大,终可独挡一面。

    我还曾想过无数次,他再回来,重新念书,不晚,我不会觉得晚。反会觉得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生插曲,他反更容易珍惜和珍重,更会有的放矢的努力。

    他重返校园,那不见得淮平的人生梦想,但几成我一个可能永不会

    被圆满的心愿。我手指摸上他的书桌,忆起从前许多光景,他腰板竖直,坐得像棵胡杨,回到家总是先写完作业再干其他的。他从来不管我要东西要西,从来不吵着要多看一集动画片。我有病,他给我端茶倒水,有时手被热水烫到,他用水龙头哗哗冲,把小手藏在背后,就是怕我看见会心疼,或者,歇斯底里。

    “淮平!”

    有些亲人,有缘无份。有缘做母子,无份常相守。人生多少遗憾,人生就有多少无奈。

    张若雷不在这样的时候打扰我,他容我沉进回忆,沉进梦乡,完全沉进自己的世界。他不是我生命的观众和过客,他就在那儿守望,等我回过身,伸出手来,他那张温暖而有力的大手必会给我最坚实的回应。

    人,要懂得珍惜眼前。

    我落落寡欢,眼里是无尽的哀伤与寂寞,走出门来,见他早端了白色细搪瓷碗,里面是红枣苟杞汤。

    “加了党参。”

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“党参不那么容易上火,太子参就不行。”

    他说。“本来想给你炖只鸡,你喜欢喝鸡汤,里面搁点儿虫草,但时间太长,算了,周末的,周末我给你炖。”

    我把碗接过来,那热气浮在碗面,氤氲了我的眼。我梅子何德何能,真不知道他究竟喜欢我什么?他给我太多,我因他而得到太多,反他,我给他、能给予他的又实在太少太少。

    “你也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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